“计划改了吗？”李定国问。185txt.com
“到不能说计划改了。经过分析后，我们调整了计划的尖端，因为实际勘察后发现之前的计划有点昭和...比如我。”克里斯蒂娜指了指自己，“现在看来，我回国去调兵恐怕是来不及了。而且可以想见，那会引引起大动静，到时候勃兰登堡、波兰、俄罗斯，统统都要知道，大北方战争提前开大。到了那时候，就不是瓜分波兰的问题了——那是瓜分瓦萨三代基业的问题。”
“说来。”李定国又问，“克里斯小姐的家里，好像很厉害？”
“我倒是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厉害——就差一点点，波兰瓦萨家就上莫斯科赴任沙皇了。到时候挥兵西进，直接一统北海。”
“你们，哪家是大宗？哪家是小宗？”
克里斯蒂娜想了想：“按照礼法，波兰瓦萨王朝才是大宗，我们是小宗。但龙兴之地，是我们家占着。所以两个瓦萨的矛盾不可调和，是大宗与小宗、故土和新封之间的矛盾。我们和波兰瓦萨之间除了内讧，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“那要是你们其中一个，退位呢？”李定国摸着脑袋，“我想不通这个问题啊。你们一家人带着两国兵戎相见，这没有理由啊。制台你说呢？”
“退位？谁退位？面前这位吗？那自然是不可能的。波兰那边还是大宗，就更不可能了。而且亲戚之间死掐也不是没见过——秦赵两家都是赢氏，照样打出脑子来。他们两家，大概算同姓不同氏吧，这种很容易掐起来。不过，你说得对，兴亡都是百姓苦啊。”
“喂喂，你们两个这么说着，好像我罪大恶极似的。”
“嗯...”朱由检微微点头，“我从真空中以球形视角来看，这种封建王朝内部的事务扩大到国家和民族，确实是罪大恶极。但是呢...如果我们把视角落到大气层内来看。这个仁呐，有亲疏远近。你说是吧，如靖将军？”
“额...倒也是。”李定国也点了点头。
“所以为什么有个亲疏远近呢？这个是相对于兼爱来说。虽然很明显，兼爱更有觉悟，爱天下人当然好。但孔夫子讲实学，我们要先承认自己的爱是有限的，然后去维护一下封建礼教——所以，为了维护封建礼教，我们就只好再苦一苦百姓啦。”
“不开花了？”李定国问。
“开花，兼爱什么的，我们自己还没先开呢，哪顾得上让他们开。”
“倒也是...还是自己先开花比较好。既然这样，就只好再苦一苦...咳咳。”他咳嗽了一声，“那是哪国来着？瑞士国？”
“瑞典国，还有波兰国。”
“对，就再苦一苦瑞士国的百姓好了，还有波兰国的百姓。非亲非故的，大明朝的百姓还苦着呢，哪能先急着让他们脱离苦海。那么制台，计划修改之后我要怎么做？”
“你的这边的行动变化不大，还是在哥萨克那边。你要尽可能地确保哥萨克能按时，按量地抵达战场。”
“那么，需要围攻亚速吗？”
“尽量。计划修改后，你尽量去围攻亚速就行了。因为目前的计划，以王师自己的行动力为中心，不是那么需要哥萨克的配合——当然，如果哥萨克真的能配合去佯攻，那可真是省了我们好大的事。你觉得，他们会配合佯攻吗？你可以多和他们沟通一下。但实在沟通不了，也就算了。”
“嗯...”李定国想了好一阵，“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。”
“听起来，你有些建议？来来，说说看。先前国姓在这里的时候，他的意见和建议就特别多。”
“说意见谈不上，但是建议有些——我们不能直接和哥萨克说，让他们佯攻。这让我想起来以前和孙可望在农庄摊派田地的时候，有这样的事情发生：当时参照井田制，分了公田和私田。都是百姓来种，但是公田的收成归我们。当我们什么都不说，只是给百姓派田的时候，百姓们就很踊跃地给公田种粮。但当我们摊派任务后，百姓们一下子就开始推诿了。今天这个不去，明天那个不来。然后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——”
他眨了眨眼：“你猜怎么着。当我们取消强制摊派后，百姓们直接把公田给抛荒了，甚至还挖公田的稻苗到自家去。一开始是好百姓，但中间这么一折腾，就变成‘坏百姓’了。”
“所以，你觉得哥萨克也是这样？”
“确实。如果从这里来看，我们就应该什么都不说。因为如果不告诉哥萨克这是佯攻，哥萨克说不定会大力配合。如果明确告诉哥萨克，你们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了，那他们恐怕就真的开始装样子了。”
“好像很有道理...但是这是什么原理？我说，小哪吒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就一个动机的问题啦，没那么麻烦。”奥古斯塔摆了摆手，“简单来说，给你举两个例子——街上有无偿献血是吧？你去不去？如果你去了之后，告诉你不是无偿的，而是给你十五块钱，那你还去不去了？你当然不去，善心难道就值十五块钱吗？还有，如果有个幼儿园，30%的家长接孩子都迟了。所以幼儿园决定，每迟一次，就罚款五块钱，你觉得情况会变成什么样？”
“迟到的反而会更多吧...”
“对，没错，这是个社会实验的例子。1974年在以色列海法做的——当时收了3美元，结果迟到率一下子从30%飙升到72%。之后取消罚款，迟到率进一步上升到75%。简而言之，这一届完了。为什么会这样？因为在这里，经济动机替换了道德动机。迟到道德动机，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份量，不轻也不重。但3美元对某些人来说可太轻了。李将军刚才说的那个，则是用社会动机替换了道德动机。人家本来给公田种地是因为感激，你一摊派上去后就只剩义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