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法国...丝绸...”朱由检念叨着这两个词。xiaoshuoguai.net到了餐后的时间，李定国已经回去午休了——
“啧，要是郑森在这，我能和他好好聊聊这事吧。我和李定国现在还没对上时间线，他中午还要午休来着。”
“正常，军人都这样。”克里斯蒂娜抿了一口茶，“我见过的军人，都会抓紧一切时间休息，来保证任何时间都精力充沛。午间是最适合休息的了，因为午间不适合行军，热得人昏昏沉沉，正好就去睡午觉了。哪像您呢，饭后就开始喝茶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我问你吧。还有，我亲爱的奥古斯塔小姐——这事情怎么处理？我虽然说了要彻查，但想想也知道，查士丁尼偷丝绸这事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。一千多年的传播，能传的也都传过去了。现在再想全部禁止，恐怕有很大的难度。所以，怎么处理呢？”
“嗯...我这边，考虑一下。然后，也咨询了一下克里斯蒂娜的意见，因为我对这个时候的法国缺乏全面的了解。所以，给你上中下三策。”
“话说，为什么要给上中下三策？”
“嗯...”奥古斯塔回答，“一般来说，谋士都会给君主提供三个选择，其中两个实际上完全一样，第三个则完全不能接受。比如轰炸华沙或者入侵法国。”
“喂喂，真有入侵法国？”
“真的有啊，下策就是。下策，向欧洲发出公告，挥舞知识产权大棒，要求全欧洲禁止种茶、禁止养蚕缫丝、禁止烧制瓷器之类。这样做，必然会引发欧洲各国的集体反弹。为了解决问题，入侵法国势在必行。”
“还真就这么离谱...所以上中下三策到底是什么呢？”朱由检追问。
“真要说的话，上策通常是‘正确但无用的废话’，比如微软客服通常都会给出这种意见。下策，则是‘有用但无法执行的策略’。所以通常而言，谋士都是希望你选中策，给他省点事。”
“好吧...下策是入侵巴黎。中策呢？你希望我走中策是吧。”
“不跟你说了吗，中策是轰炸华沙啊——和克里斯蒂娜一起把波兰给做掉，用火箭和大炮把华沙炸上天。这叫杀鸡儆猴，天主教国家里就它最适合鸡来杀。杀一只鸡立威，就能震慑欧洲其他国家，然后就可以对法国施加外交影响。”
“所以，你这是要从消费端来抓？”
奥古斯塔眨了眨眼：“不错嘛，我们现在对暗号的速度真快，你已经学会抢答了。没错，我的意见就是从消费端来抓。通过对欧陆诸国施加影响，让他们不购买本国产品，把‘本国产丝绸’打入劣等品行列。这样一来，就只有还在娘胎里没诞生的暴发户资产阶级会买‘本国产丝绸’了。上流的贵族老爷，当然要买天朝认证的上品。不过，这其中有一个关键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提花机。实际上，中策所描述的就是欧洲的现状。欧洲诸国现在也还是认为本国产的丝绸都是下等货，一般只拿来做日用品，比如做袜子或者内衣，或者拿来包子弹——这得是很贵的子弹了。真正穿在外头的上等货，他们还是喜欢千里迢迢从江南织造局买，奥斯曼尤其喜欢买。但是，真正让欧洲本土丝绸有竞争力的，就是提花机在欧洲的‘发明’。”
“那是什么时候？”
“百年以内。最迟，大概会在18世纪末，19世纪初。最早，那现在就可以。因为欧洲人在1802年‘发明’的雅卡尔提花机，从原理上来说和汉朝的提花机没有本质区别。只是在编程的时候，而提花机用的是花版，雅卡尔提花机用的是打孔卡片。所以欧洲人如果想要抄，他们现在就可以抄。但他们抄不到。这个，老邵应当知道。”
“对，是这样。”一旁的邵纲回答，“这活历代都有，比如宋朝就把神臂弓和床子弩的图纸列为禁止出口的项目。在本朝，禁止出口的是火炮，所以朝鲜折腾几百年也就只有火箭能用。现在的丹阳炮厂，搁在以前只有工部能造。就算‘工部造’已经变成那个鬼样子了，保密依旧不能落下——不过民间造的基本也就默许了。后来戚大帅用的民间火枪，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反正是私募的营兵，不用工部造也可以。”、
“那幸亏没用...不过听着你们的保密工作好像有问题啊。”
“火器那是没办法。枪可以不打，花炮还是要放的，所以也没那么严。z至于丝绸，是历代的最高机密了，高到我先前还真不知道丝种已经泄露了出去...我判断，应当是历史上某个分裂政权泄露的。不过还好，虽然他们可以偷养蚕缫丝的种子，但是只要偷不走提花机也还全都白搭。”
“为什么偷不走呢？”
“因为。”邵纲伸开双臂，“江南织造用的大提花机，用一间房那么大。锦衣卫还没有眼瞎到偷这么大个玩意儿都发现不了的地步。再者，那些西洋传教士没一个能获准进入江南织造局查看，所以他们不知道里头有什么。”
“那提花机呢？提花机比花楼机小多了，能不能偷？”
“从技术上来说，小一点的提花机当然好偷些——虽然还是有一头小象那么大，但麒麟都能运，小象这么大的当然也能运。但是，织锦的纹样和织机的大小有关。花楼机那么小的，织出的纹样大概只有...”他比划了一下手腕，“大概只有护膊那么大的不会重复——头儿你以前说的那个‘五星出东方’，那个还没挖的祥瑞，就那么大。再大就织不了了。”
“那江南织造局用的是...”
“那种一间房一样大的花楼机，大概能织一丈长的不重复的纹样——所以直接诶织一整件衣服也不会重复花纹。小一些的，织蟒袍没问题。这些外贸货主要就是大小花楼机织的，全都严格保密。”
“那倒是还行...”确认了情况，朱由检稍感欣慰。看来欧洲人还没那么快就还没偷完的丝绸技术全部偷走。
“那么，你们的工作就还是照旧。但是——要把花楼机当作额外指标。这是关键，一定不能放松。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西夷去南京转悠，我们更要严防死守。我们前线这里也要准备施行‘上策’，防微杜渐，先从观念上给欧洲人打一针疫苗，以免他们生出什么歪念头来。保密工作要是出了岔子，我们这边得动用知识产权的大棒——啧，希望那群法国人不要逼我，要不然就只能用下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