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咣当咣当”，朱由检在前头走着，听见后头叮铃咣当响个不停。525txt.com
“我说，小陆，你的甲是不是有点松？”
“是的，肩膀上有点不合身，两片甲总是撞在一起。”
“那你要不回去改改？我不强迫你。”
“不用不用！这是朝廷对我的磨练！”
朱由检回头瞥了他一眼：“你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...难道是因为你对以前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？”
“啊...这...”
“唉，你别吓他了。”旁边的奥古斯塔叹了口气，她正坐在克里斯蒂娜的马背上，“你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大恶人了？”
“有吗？”
“有啊，你的礼帽和单片眼镜都要出来了，要不要再给您递上雪茄和文明棍？我说，小陆啊。”
“诶！”小陆立刻应声，对着那个“小小”的家伙点头，“您有什么吩咐？”
“别怕他，他其实心眼好得很。”
“是啊是啊！他的心眼一直都是最好的！”
“...”朱由检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的对话，叹了口气，“小陆啊。”
“诶！”
“想当太子的陪读，你最先就要改掉的就是这个应声的习惯——我不是叫你别应声，我是叫你别老是把自己摆在学徒的位置。这个活，要承担一部分教育工作，作为教育者你自己要挺起腰杆来。”
“原来要这样的吗？”
“当然喽，要不然你以为怎么样？你看宣统皇帝，从小在太监堆里长大，周围除了应声虫就没别人。他前半生就随波逐流，像个面团似的任人家搓圆捏扁；后半生在战犯管理所里接受了公民教育，成为一个完整的人。”
“哈？”小陆歪着脑袋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
“咳，总而言之，你得给自己多加一点行动力——马上要去见那些马穆鲁克了，你好好表现。好好努力，下一个太子陪读就是你。”
——片刻后
“凤凰王大人，您的翻译今天好像看起来特别有精神。”
“那是当然，他将来有机会做大官呢。”
“等等...他不是您的奴隶吗？难道他是震旦的马穆鲁克或者耶尼切里？难道震旦也是能让奴隶做宰相的？”
“他是，老邵的徒弟。”
“哈！”图曼吓了一跳，“原来他是龙帝的刺客！哦..果然！他衣服里还穿着胸甲呢。诶呀诶呀。”图曼对着后头的小陆鞠躬，“刺客大人，以前没认出来您，还请您多担待。咳...诶呀，凤凰王大人呐，您怎么不早说呢？”
“这还用说吗？”
“不不不，我的意思是，这位刺客大人隐藏得实在太好，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杀气。果然是那位导师的徒弟，果然不一样啊。对了，您刚才说他可以做大官？难道他也是震旦的侯爵？”
“为什么非得有爵位才能做官？”
“诶？既没有爵位，又不是奴隶，那他是怎么做官的？震旦的总督大人是怎么来的？”
“当然是考试来的。”
“考试？！”图曼又吃了一惊，“难道就连贱民也可以凭着一次测试，就可以成为震旦的总督大人？”
“嗯...你可以这么理解。”朱由检朝上指了指，“所有震旦人，就连皇帝在血统上都不比一个平民更高贵。我国没有一个不可接触者——至少现在是没有的。而你们，你们这里的‘不可接触者’太多了吧？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图曼暗自点头，“原来你们没有外族...”
“准确的说，我们不把国内的其他人当作外族。虽然以你们的标准来看已经算了，但在我们这里不算。”
“那我们是不是也有机会在震旦政府做大官？”
“你想得太天真了。这个问题曾经在内阁有讨论过，结论是不可能。你区区一个归化人，怎么能可能做天朝百姓的父母官？就连三辅——也就是你马上要见到的朝鲜等国，他们的举人也只是同样在南京考进士而已，他们考得还是别科，考完了还是回自家任职。”
“那留学...”
“留学倒是可以，我们有公派留学生的名额。你要派吗？我看看...”朱由检回头向邵纲问了一句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：
“你的朝贡数额已经够了，可以派4个去南京国子监。现在派过去，说不定还能做国姓的同学。”
“国姓的同学？”
“对，国姓现在还没有毕业呢，他现在处于休学状态。处理外海外的事情后，他要回国子监完成学业的。怎么样，你要派哪4个？”
“不必4个人，我们放弃这个权力，我只派一个人——我派我儿子去，剩下的不要了。”
“哈？不要了？我可提前告你诉你，这很贵的。”
“不要不要，全都不要，就派我儿子一个人去就行。”
“头一次碰见你这种，朝鲜和日本都抢着要来着。那行吧，一个就一个。那我派个会波斯语的去教他...诶对了，这里正好有一个。小陆啊，我安排你去了，你去给尼罗侯的嗣子安排一下预科，就当给你练练手了——好，安排完了。对了，图曼，你儿子多大了？”
“今年28。”
“...”
“额,,,”见到朱由检不说话，图曼小声问，“是不是年纪大了？”
“这么大的文盲，是进不了国子监的。次子，次子多大？”
“次子也是28。我有4个老婆，还有不少侍妾...额，24的行不行？”
“不行，再小一点的。”
“那我算算...”
“你儿子有几个还要算？你到底有多少个儿子？”
“十六吧...也有可能是十七个，记不清了。昨天有个小孩叫我爹，我还不知道他娘是哪个。那就他把，15岁，不能再少了。再少的还不会写字呢，这个才刚刚会。”
“15岁才会写字？！你教的都是些什么啊？”
“难道这还不行吗？震旦那边是多少岁学习写字？”
“南直的幼童6岁就要开蒙，8岁不入学就犯法了，15岁？15岁都在备考秀才，有的备考举人的都有。你贵为公侯，自己的儿子15岁才认字？这太夸张了...愚昧的人对天朝是没有用的。看来等六部的人到了，要给你们好好来一次‘揆文教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