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儿，已经送走了。www.ykrsoft.com”
“很好，趁早把这事结了，接下来就是我朝最擅长的造奇观项目——果然比起破坏，还是建设更有趣。但建设和打仗一样，我们都得想办法‘吃喝拉撒就地解决’。怎么在不给国内添麻烦的情况下，在埃及堆出最大的奇观，这是当务之急。老邵，要是换做以往，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邵纲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“如果要大兴土木，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黄册去勾划民壮，征发劳役，调集钱粮——其实和打仗也差不多。”
“啊~”朱由检摇了摇头，“看来棘手的事情在第一项就出现了。埃及没有黄册，马穆鲁克在埃及也就是放羊。难办，上哪去找那么多人呢？老邵，这个，你有没有什么建议？”
“那就抓壮丁呗。”
“这个...现在民众军寡，怕是抓不动吧？”
“真要抓也抓得动，只要聚起来宣讲一下朝廷大政，然后给足粮饷就行——就是钱给了之后容易跑路。毕竟抓壮丁本身就是因为没有册籍可考，壮丁跑了也就跑了，也没法一个个再抓回来。”
“看来还是要造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——老邵，造册需要什么？”
“需要一只伟大的军队，至少400万人。他们饥肠辘辘，等待在新朝建立后和皇帝共富贵——洪武年就是这么把黄册造起来的。那时候已经统一全国的明军分散到各地，勘察田亩，勾划人口，把全国的情况都合到一本本黄册里。然后，他们自己的封地，也就是卫所，就是从黄册里头分出来的。”
“唉...”朱由检又叹了口气，“那可更难办了。我们又不是来给埃及革命的，革除马穆鲁克并非是本次远征的目标。要真是造册，恐怕会引起马穆鲁克的反叛吧？”
“不是恐怕，制台，是肯定。你只要一造册，他们肯定要闹起来，因为据我所知连奥斯曼都不敢再埃及清查土地。在埃及干这种事，那些马穆鲁克可不会觉得你这是在为这里的百姓好，他们肯定因为朝廷要抽税了，要把它们查个底朝天后各个击破。”
“我怎么感觉我跟丰臣秀吉似的！我感觉我找不到参照物了。你觉得我现在要怎么办才好？我要怎么才能把埃及的人都给它拉起来？”
“额...”邵纲摸了摸脑袋，“头儿你要是问怎么治国，那我是一点都没有头绪。但你要说怎么治理埃及，我有个建议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找马穆鲁克——凡是在土官而非流官的境地内办事，都是这个路子。土官在忠心的时候，会比流官更好用。”
“嗯？你仔细说说，我很感兴趣。”
“头儿你确定要听？这个其实是糟粕，是反经。您确定要听？”
“你说吧，我扛得住。”
“那这就得从晏子说起，就是晏子使楚的那个晏子，淮南淮北橘子那段——齐景公让他治理东阿，晏子在东阿放肆横行，搜刮百姓，纵容豪强为虐。几年之后，齐景公召回了晏子。他并不是为了处罚晏子，而是为了表彰晏子治理东阿的巨大功绩，所以才把他召回来开会。”
“这...为什么？”
“原因很简单啊。搜刮百姓，纵容豪强，谁最高兴？当然是豪强。谁能给齐景公传话呢？自然也是豪强。善待百姓有用吗？没用的，民风根本就穿不到齐国国君的耳朵里。所以晏子做了恶事，齐景公反倒要嘉奖他——晏子当然是拒绝了。他向齐景公陈明自己的恶事，并且总结出‘三邪二谗’这一经典概念。被后头的许多...许多糟粕，拿来浇灌出了更多的糟粕。”
“额...三邪二谗都是什么？”
“三邪二谗，指的是邪民、懒民、豪强。二谗，是左右和权贵。三邪在外，二谗在内，互为表里。晏子拿这三邪二谗来劝谏齐景公要亲贤臣远小人，但这段话在‘糟粕’中出现的机会要比在正经书中多得多——因为，顺应三邪二谗其实是最轻松的理政方式。”
“我大概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。你是说，与其施行仁政，不如用一用糟粕，利用‘三邪二谗’？”
“是的。毕竟，您也不是非得将仁德施加于千里之外。”
“好吧。”朱由检谈了口气，“那你就告诉我，怎么用糟粕的方法治理埃及。”
“那我就直说了，这是个...按照头儿你的说法，这其实是个‘方法’。这个体系，它不仁不义。这也就意味着，吃亏的最终是两头：良善的百姓，和国君——国君，在这里指一国的最大利益。埃及没有国君，受害的就是埃及国体。但虽然他不仁不义，它好就好在能让中间的三邪二谗得利。这怎么用呢？简单——”邵纲伸出一只手，叉开五根手指：
“是这么用的。良民、三邪、二谗、国体，还有你自己。你觉得你自己在哪？”
“我大概在二谗和埃及的国体之间吧。”
“好。那么，现在五根指头都就位了——良民、三邪、二谗、王师、埃及国体。现在就简单了，如果你要驾驭埃及的良民，就一路走过去。那你调动二谗，二谗的联系人是三邪。三邪，主要是豪强，他们会替你驱使民众。”
“这怎么听着是歪的？”
“这条线就是歪的。一直走下去就会‘三邪毁于外’、‘二馋毁于内’，这破国就完了。因为它们全都是杂草，是无礼的乱世中生长出来的荆棘。斩除荆棘虽然棘手，但上利国家下利百姓，但不利己。不斩荆棘，反倒同流合污，那便是对位利己的选择——就像晏子一样。如果朝廷确定要在埃及暂时弃绝仁道，转而利己，那就动手吧。通过马穆鲁克大举征发埃及的百姓，让豪强驱赶着他们修建金字塔。我们只需要处理和马穆鲁克的关系即可，其他的事情马穆鲁克会搞定。啧，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说...作孽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