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，他非死不可，这是由玉玺确认的命令。185txt.com”邵纲拿出了书状，上面盖了朱由检的青色玺印，“都明白了吗？”
“明白。”
“好。跟我念——大明，天下无敌啊！”
几十个锦衣卫原地起立，双手举过头顶：“大明，天下无敌啊！”
“好，精神头你们一直都有。但是这一次，不是光靠精神就能把活干得漂亮，还得靠脑子——简而言之，我们既要杀，也不能杀。既要让马穆鲁克知道，也要让他们不知道。这件事，要办得又好又坏。总而言之，人要杀，锅要甩。但为了立威，人不能杀得太利落，锅不能甩得太干净。现在，来我这里抽签，我们分头行动。”
——“师父，我运气还真好啊，我抽到你这里来了。”
“我觉得我运气非常不好...会波斯语的有一堆，怎么就抽到你到我这里了。”
“这说明咱们有缘啊~那，师父，你看补考的事情...”
“补考？哪有什么补考？你当这是学堂不成？还有补考？今年考核不过就等明年，考不出来你就别想继承你家那个百户的衔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好吧...对了，我们今天是不是很刺激？”
“你当智取生辰纲呢？我实话跟你说——凡是计谋一层套一层的，都是只有吴用那种狗头军师会开出来的馊主意。只能用来诈骗，办不了大事。吴用诈得也只是那几个军汉，你看蔡京和高俅这样的人精他能不能诈过去。不要把人家当傻子，会遭报应的。那不叫用计，那是杂技。”
“果然还是制台高瞻远瞩，师父您深谋远虑。那咱们今天用的是个什么妙计？”
“我们今天...老子今天豁出去，陪他们玩一通杂技！”
“哈?您不是刚才说，糊弄傻子才玩杂技？”
“对面不是傻子，但这群马穆鲁克也不是什么蔡京和高俅——但这一切都不重要。”他捂住了额头，“重要的是，咱们的制台提了太多的要求，我想不到怎么用简洁明快地手段完成它。所以，只好玩杂技了。把我的腰带拿来。”
“诶。”小陆拿过玉带，绕着邵纲的腰身环了一圈，把他的蟒袍束在身上。
“邵指挥，马借来了。”孙达在门口喊了声。
“好，国姓那边怎么说的？”
“国姓说既然是公干，就不用太客气。只是用完之后喂饱料就行，他的马吃豆料，不吃草料。每日要12斤黑豆，12斤的黄豆，盐5钱，大麦5斤。大麦不能用燕麦代替，黑豆不能用黄豆代替，不能见半点草在里头。要放草也能用牧草，要脱水烘干才能用，不能吃水太足的鲜料。”
“好金贵的汗血马啊~”小陆的眼睛里冒出了星，“一定很贵吧？”
“国姓说，这个数。”孙达的手像花手似的来回翻了翻。
“这是...多少?”
“我也不知道多少，我连他翻了多少次手都记不清...反正总之咱们赔不起就是了。要是弄坏了就得找制台批款子还。”
邵纲正整理着自己袖子。听到了钱的事，他压住嗓子：“这个节骨眼上，在制台面前一个‘钱’字都不要提。现在手头正是紧的时候，不必要的开销能省就省——要不然，咱们今天也不必玩杂技。”
“明白...”两人点头，对此心知肚明。毕竟，朱由检花钱到底有多吓人，还是他们这些离得最近的人看得最清楚。
两年前朱由检回国的时候就借了个天文数字，实际上等于完整大明朝5年的岁入。为此担保的，是朱由检的两次胜绩，以及郑成功的钱袋子——毕竟这笔钱让大明来还虽然不一定能还得上，但是郑家一定能还上。
也正因为借了这么多钱，朱由检的风格就从原来的花钱如流水变成花钱如泄洪。
他们肯借还有另一个原因——这笔钱当时用的名义是北伐专用的国债券，有明确的用途，就是为了采购北伐用的军需。
朱由检并不会炼金术。他拿了钱，终究还是要在国内花出去。取之于民，用之于民。拿了这么多钱，要是不花出去就白借了。而花钱买东西，还是得把钱重新投回去。
人人都知道这是烧钱，所以财政危机打从债券发行一开始就被点燃了。这是一次赌国运的行为，满朝文武赌大明能打赢，因为多尔衮暴露出来的脾性已经让他们对投降产生了忌惮。而这边至少有能够讨价还价的朝廷，也有能凭空变出银子来的郑氏。
从当时的情况来看，看好大明的人不在少数——更重要的是，这利息也确实不错。
财政危机的解除也是在福临投降之后。那时候朝廷彻底稳了，朝廷的信用又回来了，朱由检就搬出了“当万大钱”来顶替一部分债务——不过主要是用来购买，而非用来直接还债。
然而到了今天，朱由检手上的银子已经剩得不多了，实际的白银剩得更少——他自己手上的资产都有不小的一部分转化成了自己做出来的“当万大钱”。时隔两年，当初借上来的白银已经有9成完成了循环，离开了朝廷的钱袋子。
这并不是什么健康的循环，但这是刺激经济的必由之路。战争机器在北伐的时候已经开起来了，丰富的需求拉动了就业，南直光是新纳的佃户就以数十万计，因为松江的米市正在源源不断地吞吃大米，然后分作三条长线往前线调用。
这种命悬一线的模式还得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，直到南直隶大部进入“大规模集约化生产”为止。这是个中长期的目标——换而言之就是短期内根本看不到头，这烧钱的窟窿还会一直开着几十年，怎么填也填不满。
但这也是建立新秩序的必由之路。朱由检已经看多了殖民主义的老一套，他也见证了殖民主义在数百年后的果报。历史的包袱或轻或重，它都在那里，只有真切的赎罪才能偿还当初的代价。当清算之日到来时，只有连本加利地偿还才能让他们重新回到“人类社会”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