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，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。w61p.com为什么你们郑家一定要用‘入继’的方式去占领它国？直接另立新朝不就好了？”
“哦哟哟，我说尊贵的制台啊，您似乎是在天朝的和谐氛围中泡得太久了，不知道外头的蛮夷斗起来有多残酷——南洋有种斗鸡的风俗，和国内斗鸡可不一样。这些斗鸡从小时候就吃鸡肉，喝鸡血长大，爪子上绑缚着剪刀。别说是鸡，就算是人也能撂倒，一脚踢到腿上就是大放血。所以这斗鸡一旦放出来，非死即伤。”
“有这么夸张吗？”
“你不是自己都看到‘斗鸡’的过程了嘛，就在爪哇岛。喊着‘阿莫克！’就往上冲的那群。斗鸡就是他们生活的一个缩影，他们自己互相斗起来时候，那可比斗鸡刺激多了。”
“那他们不更应该以强者为尊吗？”
“以强者为尊的前提是，须在曼荼罗体系之内。而兰芳公司并不在这个体系之内，兰芳公司也不可能‘梵化’为曼陀罗的一员。所以为了介入南洋的政局，我们只能选择毛利家那套招数——确实很老套，也很臭，但这是必要的牺牲。”
“那我就提前祝贺你吧。以后，你可就是南洋的老大哥了，各国国王见了你都要喊大哥呢。大哥~大哥~”
“你怎么说得跟葫芦娃似的！我又不是要去救爷爷!”
“诶?葫芦娃你也看了？”
“看了，小哪吒那要来的，骗了我不少东西...你小时候就是看这种故事书长大的吗，还真走运。我小时候可没这么好看的童书。还有那个天书奇谭，那个画太棒了——这年头谁会给小孩子画这么好的画啊，太厉害了。不过，就是有一点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也看了《哪吒闹海》的小人书，好像你看的哪吒和我看的哪吒不一样？我从小看的哪吒都是凶神恶煞的，一言不合就打死夜叉、打死龙子、打死石矶的徒弟，还要追杀自己的亲爹。托塔天王为什么托着个塔。你看的倒好，简直是个活圣人...”
“诶？”
“还有，还有那本西游记里头。怎么围攻花果山的时候，哪吒都去水帘洞和猴儿一起吃桃了？这是闹哪样？戏说不是胡说，改编不是乱编。你们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。”
“那你说原来那个版本能教小孩子什么？”
“天命啊！哪吒这样闹都不会死，就是因为商周大势是天命所归。天命要哪吒去兴周灭商，岂是人力能拒哉？我大明身系天命，自然也是天下无敌。只要天命不丢，就一直是天下无敌。你们把哪吒闹海拍那么细干嘛？还让哪吒和猴儿一起吃桃儿？这是让他俩交流造反经验？这样才会教坏小孩子的。”
朱由检摁住额头：“你到底从她那拿了多少小人书看啊...有那么好看吗？你觉得哪个最好看？”
“当然是孙悟空大战关二爷最好看——嘿，别处还真没有。回头你帮我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？太乐了。”
“我这还有黑猫警长大战无敌铁牛你看不看？”
“我看我看，铁牛我知道是李逵。黑猫警长是哪路好汉？”
“...算了，当我没说。有时候我倒是反过来觉得，这年头的小说都换汤不换药啊。翻来覆去，除了剑仙就是公案，小黄文倒是写得...活色生香。唉，还是时代的局限性啊。”
“所以我推荐你去追新书喽。你看的都是陈年老物，当然觉得过时了。小说这玩意儿，没几年就变一次风。就像以前爱看包公案，以为包公能总是能召来鬼神。但鬼神来破案看多了也就腻歪了，现在还是海公案最好看——海公案讲的是最近的真事啊，人就跟活的一样，根本就不用鬼神来破案。对了，你看了什么书？觉得无聊？”
“《吕纯阳飞剑记》啊。”
“那不是邓志谟写的？万历年的老书你也要看？万历年以前的也就‘四大奇书’能过眼，别的都老掉牙了。”
“比如，金瓶梅？”
“还就金瓶梅最好看喽。《吕纯阳飞剑记》我早看腻了。”郑成功连连摇头，“邓志谟它明明可以写剑仙历险，但他却非要把关注点放到吕纯阳要不要破色戒上去。”
“嗯？那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。”
“怎么，你还没看到那段？就第五回，吕纯阳在南京碰到个女子，什么‘款款的消耍’，什么‘从从容容的家数’，什么‘九浅十深之法’，又是‘丹田至宝’云云——嘿，邓志谟还推说是唐代人写的。唐代人写这玩意儿？他别以为把报恩寺改成长干寺我就信了他的邪。”
“哟！哟！还有这段？且待我翻翻。”
“你还真没看过？那翻到了你就看到了。这段大概是说吕纯阳修的剑法要存一口丹田气，但是可以采阴补阳。他采了南京的‘白牡丹’，结果被长干寺的法师当成了魅惑女子的男狐妖——他这采阴补阳的事和狐妖真没差别啊——然后经了法师指点，白牡丹就趁他采阴补阳的时候，抓了他肋下的穴位，又用...咳咳咳咳之法，四唇一碰，纯阳子就把‘丹田至宝’交出来了。”
“哦~~这个...我...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到这个！”
“你看标题就能看出来了。纯阳子，纯阳子，他不就是在炼纯阳之体嘛，炼纯阳之体这不明摆着就是要出事啊！唉，你还是年轻没经验。”郑成功摆了摆手，“这都是套路。这本书最精髓的还不是这里，是第十一章，嘿嘿~纯阳子有雌雄两把飞剑，这一章他的雌剑变成了剑女人~那叫一个...”
“你等等！你别剧透，我翻翻...哦！真的！真的变成剑女人了！这么会玩！这么刺激！”
“你看吧。”郑成功抱着臂，“你还说无聊呢。区区一本《飞剑记》就把你震住了。”
“等等...这里怎么说就剩一把了？我记得前面他还有雌雄两把剑。雄的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