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...别的不说，莫卧儿的审美能力还不错，正统的波斯风。28lu.net”
朱由检蹲在花园里，蹲下身子用手撩拨水池。天蓝色的池水凉飕飕的，泛着青苔似的湿气。
天空，大地，植物，都环绕着这个长方形的水池。最外围是四面高墙，围成了一方天地，这是典型的波斯式花园。
当外部的自然环境遍布黄尘与烈日时，正需要这种全封闭的花园来营造一片“私人天地”。
印度的自然环境还不错，其实不需要这种内外封闭的风格。但印度的“人文景观”在大多数时候实在是不堪入目，所以帖木儿家族还是得用这种私人天地式的花园来洗洗眼睛。
现在正好给朱由检也洗洗眼睛，顺便洗洗手。
他拘了一捧水，手感很好，甚至看着让人想喝一口。
他四下里看看，只有邵纲在他后头，就喝了一口。
“头儿，外头的水不能乱喝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就喝一口。”
“...好喝吗？”
他咂了咂嘴：“一股烂叶子味。”
“露天的水肯定是这个味，你以为是什么？”
“我当是清泉的味道，结果是喷泉的味道。算了算了。”他抖了抖手，“拿来洗手还不错。果子备好了没有？”
“备好了。这边走。”
“好嘞~我偶尔也要享受一下生活，在波斯式的流水花园里头吃果盘。”
“您不是天天都在享受吗？”
“哪有，你看我多忙，出门时候带的那本《吕纯阳飞剑记》到现在都没看完。我忙啊，哪有时间看书。”
“您上次不是说没看完是因为上头‘弹幕’太多...好了好了，我不说了。这边走，果盘在这里。”
“对了，都是什么果子？”
“嗯...是我挑的。一些奇奇怪怪的果子我没选，选的都是国内有的。葡萄，还有蜜瓜。我亲自验了一下，品相有贡品的样子，看来莫卧儿在吃果子上很有品位。”
“莫卧儿别的不行，品味倒是还不错，这个花园也很有意思。要是可以，我倒是想在这里放个假——只可惜，晨光不等人啊，我就休息一下午吧。”
他伸了个懒腰，托着后腰走进了水池旁的小路，路的尽头就是准备了果子和躺椅的凉亭。
距舒贾说，这是他爹沙贾汗以前休息的地方。
朱由检往躺椅上一靠——
“嗯，偶尔当一回帕迪沙也不错。”
“那要不要找人给您跳一段肚皮舞？听说舒贾喜欢这个——哦，我忘了，头儿你不近女色的。”
“你这话要是让她听到了，啧。”
“反正我不存在，不是吗？”
“好吧，我尽量当你不存在...你去歇着吧，反正四面墙都有人站岗，这里也没有稻草堆，不会有人翻墙进来的。”
“啊~~也好。”邵纲舒了口气，“那我就到水边上坐会。每半小时会有女侍来给您添水，我会检查了再让她进来。”
“你当种豆芽呢，还换水？不必了，刚吃饭喝饱了葡萄汁，这里还有果子。我今天下午就想清净一会，别来找我。”
“好嘞~”邵纲二话不说，扭头就走——虽然按照锦衣卫的基本要求，朱由检身边的人时刻都要有管事一人、执事两人、散差两人、马弁两人，但朱由检并不喜欢出个门就前呼后拥一大帮，他也交代邵纲不需要这么多人来伺候。
不过，邵纲也只执行了一半。平时站在他身边的也就他一个，其他的人员都像暗哨似的散在旁边，保证随叫随到——反正，他只要让朱由检以为自己的身边就他一个就行。现在，他也一样可以让朱由检以为身边没有人。
邵纲朝着旁边的草丛使了个眼色，自己便出去了。
“啊~~总算清净了。我看翻翻书...上次看到哪了？不对...多久没看了？我上次看的是这本书吗？算了，重新看吧。”他把书翻到第一页，从开头开始看。
开头一段定场诗：
读罢残编细品论，看来世事未全均。
跖兮有寿颜兮天，崇也繁华范也贫。
自信光阴为过客，常思富贵等...
定场诗看了一半，朱由检想起自己似乎看过。他翻过一页翻到正文，果然，他看过，而且印象很深。因为这本书的第一页，全都是在水字数。
“粤自鸿蒙一判，天地攸分，天上就起有神仙，居于三十三天，地下就生有黎庶，居于九州之地。”
正常人读到这里，大概会以为下头是剧情。但如果真这么想，就小看写小说的了——作者在后头把“三十三天”是哪“三十三天”，从焰摩天、华阳天、朱明天，到玄元天、苍成天、丹元天，全都列举了一遍。
后头还没完，把冀兖青徐等九州又列举了一遍。
“这群鸟人，也就是我看书前钱付了钱，退不了货了——要前面几章免费让我看，我扭头就把这玩意儿放回书架上。”
他想起了西游记袁守诚算卦那段经典的水字数章节，渔翁和樵夫两个人一唱一和，出口成章，足足水了两千三百字的打油诗。曹植看了，就算活过来都得再气死回去。
他对这些打油诗一点兴趣没有——这里头没一首需要背诵就足以说明问题了。
他直接往后翻了好几页，快进到600字以后才进入正题的吕纯阳降生。看到这一段，他又翻了一页，因为吕纯阳降生之后又从盘古开天水到他师父钟离仙，又水到他父母的生辰年月。开篇足足两千八百多字后，才终于提到吕纯阳本人。
“啧，这样的书，在我们那里要扑街的。”
朱由检摇了摇头，直接从吕纯阳本人出现的时候开始看。
纯阳子之生，金形木质，道骨仙...
“头儿，有你的信！”邵纲忽然从外头走进来。
“我就说为什么这本书看到现在都看不完，就是因为你们老是打断我。”
“额...那您是现在看还是？”
“谁的信？急不急？”
“张苍水送来的。是要紧事。”
“那我先看看吧...”